卫报专栏 维亚利一位癌症患者的自述

当医生告诉我诊断结果时 我并没有感到特别意外 或许是因为多年来我对身体的细微变化早已有所察觉 但真正面对癌症这两个字时 内心仍然像被重锤击中一样 沉默了几秒后 我问医生的第一个问题是 我还能踢球吗

我是维亚利 曾经在球场上奔跑的岁月仿佛还在昨天 如今却要开始一场完全不同的比赛 这场比赛的对手看不见摸不着 却随时可能夺走一切 化疗的第一周 我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 想起了年轻时在桑普多利亚的第一次职业训练 那时的疲惫与此刻如此相似 但那时我知道休息一晚就能恢复 而现在 没有人能给我确切的答案

治疗的过程比想象中更为艰难 第三次化疗后 我的味觉完全改变了 曾经最爱的意大利面尝起来像纸板 妻子偷偷抹眼泪的样子让我心如刀割 但某个清晨 当我发现枕头上的脱发比前一天少了几根时 竟像个孩子般兴奋地叫醒了全家人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突然成了最重要的胜利

足球教会我的东西在病房里派上了用场 我知道如何忍受疼痛 如何在绝境中保持耐心 队友们轮流来看我 他们不再谈论战术和比分 而是笨拙地帮我按摩浮肿的双脚 就像二十年前我为他们做的那样 最让我触动的是收到一封来自都灵小球迷的信 他说要用自己存钱罐里的硬币帮我买新头发

现在的我学会用不同的方式感受生命 窗台上那盆妻子种的罗勒 每天阳光移动的轨迹 护士换药时手套发出的细微声响 都成了值得记录的美好 昨天复查时肿瘤标志物下降了03 这个数字在医学上或许微不足道 但对我来说 意味着又能多看一次故乡托斯卡纳的日出

这场病让我明白 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从未真正活过 当我在清晨的病房里听见远处球场传来的哨声时 依然会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小腿 那里有旧伤留下的疤痕 也有继续战斗的力量